哈尔滨遗夜

从零开始吧

反鸡汤民主斗士,键盘侠。

不知道虚伪两个字儿怎么写,自命不凡的巨蟹座情感垃圾桶。

见不了脏字儿的看到这儿可以关了。

薄情的种马站成一排,能顺着哈大高铁从达里尼排到哈尔滨。火车呼啸而过,铁轨一撅,都是被我们操翻的白眼狼。

星期一凌晨,熄灯了。赵乡非说,等我们滚回来,我要写一个哈尔滨游记。

杨老师说,严肃文学复兴实录啊,很有格局,除了上网睡觉就是睡觉上网。

赵乡非想了想,觉得哈尔滨游记太难听了,又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他小手一甩,盯了杨老师一会儿,半天蹦出俩字儿,傻逼。

杨老师翻了一白眼,说,反正也是约炮,不如就叫哈尔滨一夜吧。

结果赵乡非打字的时候,因为梦遗太多,输入法自动联想成了哈尔滨遗夜。

简直完美。

这个遗,就是梦遗的意思。

被梦遗弃的人啊。

达里尼不相信眼泪

看见自己亲妈开着车,灵巧一拐,消失在路口,赵乡非恨恨地按了按喇叭。好死不死,他跟在一辆公交后面,到底没冲过这个黄灯。

五五路可真鸡巴堵啊。赵乡非拉起手刹,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猫包,突然有种大梦初醒恍若隔世的感觉。

自从赵乡非那次在网吧豹女打野,把星月连带苹果数据线一股脑奉献给一体机之后,那些他以为永远不会变的事儿,就像一股自以为拧紧的麻绳,用力一扯便分崩离析。

那天,赵乡非他妈一身罡正之气杀到了大连,给他抡得片甲不留之后,带走了剧情之外的无辜群众,一只名叫二胖的暹罗,随后挥一挥衣袖,一脚油门拐上东北路,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乡非回到住处,看了看整洁得令人发指的屋子,除了桌上的两个行李箱之外,只剩下一把自己拼死保留下来的车钥匙和一张孤零零的房屋解约合同。

翻箱倒柜之后,连一根烟也不剩。

手机桌面上的陈冠希手里叼着个烟卷,仿佛在嘲笑他。

突然赵乡非回忆起没洗的裤子,裤兜里应该还剩了半盒抽不动的玉溪,这么多年的煊赫门,已经让他养成了抽细杆烟的习惯,所以这盒玉溪才一直剩着这么几根。

之前他看到过一部网络短篇,里面形容一个人飞叶子复吸。“就算当时桌上放的不是大麻,是猪肉,我也一脑袋扎进去了。”

——多像这一刻的他啊。

手中的烟烧到了过滤嘴,赵乡非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地意识到,好日子到头了。

城市里总有人的影子。

这几天上课,赵乡非坐在靠窗的位置,总能看见软景E居的三座大楼。

在软景的时候,从来没看到过东财。就像现在能看到过去,过去永远不能窥视未来。

他不知道其他人玩没玩过老款极品飞车的幽灵模式,第二圈的成绩与第一圈PK,而第一圈自己的赛车变成一个虚影,时刻提醒着你,此时此刻,是慢是快。

最近他路过某个地方的时候,总是仿佛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他看见自己出校门右拐,看见自己开上了西部通道,看见自己在里奥阳光买一打一打的科罗娜,和身边时有时无的姑娘或小伙儿。

《奋斗》第一集,高强追悼会上,陆涛说了一大段话:“CS团队风中狂沙解散了,高强,我们不再玩游戏了,我们以此来纪念你。我现在最怕路过网吧,因为那里到处是你的声音,我听见你在叫我的名字,叫我跳起,叫我蹲下,叫我向左,叫我向右,叫我上前,叫我躲闪。而现在,在我心里,全世界的显示器都熄灭了。”

他恨,他恨当初妄想掌控世界的自己,结果世界扇了他一个大耳光。

现在他更恨了,他恨他只想好好掌控自己,世界这一次的耳光却比之前的更响亮。

恨到最后,他垂下头,告诉自己,是时候合上自己的壳了。没到螃蟹肥美的季节,壳打开也不好吃。可那些潮湿黏腻的情绪如影随形,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索性就不睹物也不思人吧,他再也没去过里奥阳光买东西。

又过了几天,或者是十几天吧。赵乡非觉得,每天在车水马龙的中山路上当路怒症患者,或是因为戒烟而消耗掉的口香糖们,都不能满足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他看了看群里除了开黑无所事事的陈不直,和隔壁无所事事只能钓凯子的杨老师,又看了看周四周五周六周日四天假期,随口喊了一嗓子“不如我们去哈尔滨找张豆豆吧!”

头像一脑袋肌肉的陈不直:“去。”

头像被人拿AWP打成S形的杨老师:“俺也去。”

头像二百年没换过积了一层灰的尹大猴:“武汉太鸡巴热了不想考研概率论是他妈什么东西我在图书馆拉肚子呢拉肚子使我悲伤。”

头像是啥作者忘了的金胖子:“我意凌云,剑荡八方!”

不不不不其实是这样的。

陈不直:“赵乡非花钱我就去。”

杨老师:“滚你妈了逼的吧,我才不去呢。”

尹大猴:“武汉太鸡巴热了不想考研概率论是他妈什么东西我在图书馆拉肚子呢拉肚子使我悲伤。”

金胖子:“我意凌云,剑荡八方!”

后来赵乡非和陈不直还有杨老师,仨人一拍即合,去沈阳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什么逻辑。

月满皇姑屯

高铁上,赵乡非戴着一个唐僧面具,臭不要脸地问道:“有没有一种与佟大为一起旅行的感觉。”

杨老师玩着乐动时代,头也不抬地回应着:“我不认识这样一个让我八点半叫他起来最后九点五十起床差两分钟没赶上车的佟大为。”

“你这个迟到鼻祖,我记得我高中升学宴,12点开席,通知你7点半到,你最后还是他妈的1点来的。我只是为了教你一个道理,绿人者,人恒绿之。出来跑,迟早要还。”

说完,赵乡非靠着杨老师的肩膀,看窗外飞速向后的风景。而杨老师一脸嫌弃地推了推他:“我真想把你这副傻逼样儿拍下来,然后给你女朋友发过去。”

赵乡非伸着头,故意向上蹭了蹭,又靠得更紧了,他说:“别闹,咱们写小说呢,小说里哪有女朋友。躺在猪身上使我快乐。”

“去你大爷的,”杨老师一拳头抡过去,“与佟大为一起旅行使我悲伤。”

吴师师来接站。

“陈不直先到,赵乡非他们后到。赵乡非几点到来着,喔是这样。刚刚想起来的陈不直是几点到来着,喔是这样啊……今天是星期几来着……”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之后,吴师师的记忆器官好像放假了。

这天吴师师画了个比见网友规格稍低一些的妆,戴了一个蛤蟆镜,与陈不直约定在东出站口见面。挂了电话的她突然想起——其实自己分不清东西南北。

吴师师摘下墨镜,想甩手骂街,却碍于一脸娘们儿妆,硬生生把满嘴脏字儿憋了回去。她赶紧给陈不直回拨电话,却听到了电话欠费的提示音。

“操你妈逼操的!”她把墨镜摔到了地上。

又过了一会儿,赵乡非和杨老师仙女儿下凡似的赶到。他们终于见到了虽然早半个小时下车,但几乎与他们同时出现在KFC的陈不直,和一脸怒气的吴师师。

吴师师的妆花了半张脸,陈不直仿佛又被晒黑了两个色格,俩人面前只有一包洒了一半的薯条,却仿佛大战了一夜似的,丢盔卸甲,气喘吁吁。

“陈不直你的高铁爆炸了?”看着面前这俩人,再看看身边神清气爽的杨老师,赵乡非一脸大写的问号。

为了避免此次见网友活动变成上网睡觉睡觉上网,吴师师带着众人来到了太原街万达旁的一处密室逃脱。这个活动总有着神奇的魔力能把他们的六人小分队聚集到一起。

陈不直和杨老师一个动手一个动脑,各占半边天。

张豆豆从小溜门撬锁,一有大家解不开的密码,他三下五除二,齐齐咔咔酷酷,暴力强拆。

吴师师有幽闭恐惧症,一进密室就要尿裤子。尹大猴三寸不烂之舌,帮吴师师分散注意力。

只有赵乡非对密室一窍不通。

这么看来,这项活动完全不用带着赵乡非这么个累赘啊。

不不不不,你错了,赵乡非是结账的。

这是一个妙龄少女被奸杀的主题密室,由于张豆豆和尹大猴不在,破解过程就变为陈不直在前方披荆斩棘触动机关,挡下飞来的人头和断手断脚。赵乡非吴师师和杨老师紧紧环抱在一起,躲在角落里,不时发出一两声尖叫。

赵乡非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娇声娇气地说道:“有你们两个好闺蜜陪着,我都不觉得害怕了呢。”

最后杨老师实在是受不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赵乡非和力大无穷的吴师师,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包围圈里跳了出来,一边揉着被掐到发白的胳膊,一边对着赵乡非和吴师师疯狂拍照,顺手po到朋友圈上。她选择了一个人数极少的分组,配了一行字:“看这两个傻逼吓的哈哈哈哈哈哈。”

没过多久,她又找出了一张之前P的完美自拍,没有设分组就发了出去:“本宝来玩密室逃脱啦,好冷好怕呀嘤嘤嘤,谁来陪本宝~”

五分钟后,双手颤抖地拿出手机刷着朋友圈的赵乡非,指着杨老师一顿臭骂。

“操你妈的!给老子照的这么丑!”

“操你妈的!都快六月份了你发一张穿毛衣的自拍是几个意思!”

“三个娘炮加一个驱鬼大师”活动在陈不直一脚踹碎了一个吊死鬼之后提前结束了。

“她吓着我了!我他妈心一横,就给她来了一脚。”陈不直一脸委屈。

赵乡非点头哈腰地给工作人员道歉,眼泪汪汪地多结了一百块钱的账。

时间还早,下午的阳光狠狠的打在吴师师的蛤蟆镜上,让她有一种想变成瞎子的冲动。她一手扶在杨老师肩膀,一手胡乱摸索着,摆出一副盲人摸象的架势说着:“谁来施舍施舍本少女呀!”

赵乡非指着吴师师的七分喇叭裤,对着陈不直说:“你看这个瞎子,营养好的一逼,腿粗得跟猛犸象似的。”

陈不直看了一看,眼睛提溜一转,想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好笑的梗:“是啊还他妈有钱刮腿毛呢。”

结果,下午三点,在人头攒动的沈阳站前,一个时尚瞎子追着一个肌肉男打了两站地,并没有停手的意思。

晒得不行的四个人躲进了地铁站。青年大街站人潮汹涌,不论是脚踩高跟鞋的OL,夹着公文包的伪精英还是带着金丝眼镜儿的老学究,每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他们狂奔着,推搡着,骂着街,只为了赶上最近那一班地铁。

“还是大连好啊。”

车厢拥挤得像发酵的沙丁鱼罐头,内里充斥着不满和绝望的气息,这些忙碌而又压抑的人,日复一日地活着,为了无趣的生活卖命,又为了渺茫的未来奔波。赵乡非突然想到大连那冷清得像要倒闭的地铁,心中对那个不流泪的达里尼又多出了几分好感。

晚上约了王黑鬼女士吃饭。四个人在她学校附近下了车,决定去北陵公园骑骑自行车。

“中午玩鬼屋,下午在皇太极坟头骑自行车,晚上和黑鬼吃饭,我们好像摸金校尉啊。”赵乡非不禁发出了感叹。

公园里,遛弯的,逗鸟的,下棋的,跳广场舞的,五脏俱全,标准的皇姑区老年离退休活动中心。赵乡非一行人骑着四人自行车呼啸而过,颇有坟地飙车的架势,像极了《春娇与志明》里在颐和园蹬船的余文乐,显得格格不入。

在被一辆游览车超过之后,吴师师女士的胜负欲瞬间爆炸。她一边高喊着“不能忍!撵它!”,一边站起身飞速蹬着车轮,疯狂地甩着两条旋风大黑腿,由于四人自行车的后排没有扶手,她只好扯住了前座赵乡非的头发。

这一次平地飙车的结局,在杨老师的尖叫声中,不仅车没追上,吴师师没开心,车链子还蹬掉了,赵乡非也秃顶了。

路途无聊,趁着陈不直修车链子的功夫,赵乡非和杨老师玩起了疯狂来往,就是一款你来描述我来猜的手机游戏app。

屏幕弹出了一个词儿:阿迪达斯。

赵乡非不假思索地描述着:“三道杠。”

最近在写思想汇报的杨老师毫不犹豫地说:“大队长!”

赵乡非关掉了APP,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杨老师,爱国,你挺会啊,操。”

吃饭的事儿,没什么好说的。除了吴师师比其他人多吃了一大盆石锅拌饭,心疼吴师师的男友养了只猪。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赵乡非和王黑鬼并排走在前面。累了一天,赵乡非觉得那些潮湿黏腻的情绪又回到了身体里。

夜色真好看。

空气的成分明明都相同,可此刻赵乡非的归属感却无影无踪。

他明明还记得,如果在大连,就从这里,一路向东,高新万达后身上星海湾大桥,沿八一路至老虎滩,上滨海路中、东段,跨过海之韵到东港,看完音乐喷泉和威尼斯水城,顺着中山路开回星海。再不然,换个方向,一路向西,旅顺南北中三路穿插而行。

在一座城市生活了三年,我们已经没资格再说自己只是个游客。更多的时候,赵乡非像个导游一样,带着来了又去的人,一遍又一遍地看那些他早已经熟稔的景色。

大连最美的海景在他心里早就变了模样。星海,金沙滩,银沙滩,付家庄,渔人码头,十五库,老铁山,大黑石,小黑石,幽灵模式又启动了,人来人往,她们的影子在海边重叠交错,追赶着他,占领着他,迟迟不肯离开。

想到这儿,赵乡非抱着王黑鬼与夜晚融为一体的胳膊,蹭了蹭满脸的大鼻涕,他说:“其实沈阳也挺好玩的啊。”

“开心吗!”王黑鬼朝赵乡非笑着,顺势拽起他的手,带着他向前跑去。

赵乡非没有回答。

但无论他回答与否,都要一路向前跑去。

那些为了冲破黑暗而留下的伤疤,那一道道灼热的目光,那些幽灵还在他身后,他不能停啊。

半夜,四人组在酒店打扑克,输的人真心话大冒险。

杨老师抽中了一道题:“闻在座的每个人的脚丫子,并对其做出1到10分的评价。”那场面,简直酸爽得不忍直视。

轮到吴师师,她的题目是:“说说生命中的另一半做过的让你最感动的事儿。”

吴师师讲了几件,眼含泪光。而杨老师摇了摇头,铁石心肠,旁边的赵乡非听到一半直接玩手机去了,剩下满脑子肌肉的陈不直,一直追问着:“啥意思?”“你再讲一遍呗。”“我没懂啊。”“开头是啥来着我忘了。”

最后赵乡非的题目是:“你现在最想见的姑娘是谁,为什么?”赵乡非小嘴一撅,抽出一张面巾纸,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人家不玩了啦!”

深夜打扑克活动,GG。

翌日,高铁站。

杨老师滚回家的高铁是9:26.陈不直和赵乡非去哈尔滨的高铁是10点半。

买完早餐,杨老师过安检。吴师师拿着小手绢,边啜泣边说:“要记得想我呀。”看着杨老师渐行渐远的背影,转头就开始和赵乡非陈不直啃汉堡。

赵乡非和陈不直过安检,吴师师刚要再次掏出小手绢,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杨老师在电话另一头,异常冷静。

“本宝宝,没有,赶上车。”

哈尔滨遗夜

夏天过后,哈尔滨开春了。

张豆豆在群里这么说的时候,陈不直并没有懂。

早上在30度的沈阳,陈不直换上了短裤。中午在15度的哈西站,陈不直真想给上午的自己一巴掌。

转头看到赵乡非穿着打底裤和外套,气定神闲地抽着烟,陈不直凑到他耳边说:“乡非,下次有什么事儿,你要是看懂了,给我解释一下。”

张豆豆并没有来接站。他在家里喝着原汁麦喂他的宝贝仓鼠如意。他之前养过三只仓鼠,分别叫做恭喜、发财和吉祥。

恭喜觉得冷,自己跑了。

发财觉得冷,假死,被张豆豆埋了。

吉祥觉得冷,真冻死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如意受到前辈们的启发,努力的把自己吃成能熬过冬天的身材。没想到,到夏天了。

当赵乡非他们在张豆豆家里,看见他手里捧着个大肉团儿的时候,陈不直说道:“豆豆,自己一人,孤身在外,受骗了就跟哥几个说。说吧,谁把荷兰猪当成仓鼠卖给你了。”

赵乡非和陈不直到哈尔滨之前,给张豆豆发了一张图片。两个人把手按在《圣经》上,图上写了一句话:“对耶和华发誓,去哈尔滨绝不上网。”

结果,下午,他们俩加上张豆豆,坐在网鱼网咖里,还他妈办了会员。

张豆豆说,解释一下吧,二位。

赵乡非晃晃手上的佛珠,大哥信如来。

陈不直一脸懵逼:“耶和华是谁啊?”

那本《圣经》,赵乡非曾自己对他发过誓“我再玩玛尔扎哈我就是孙子。”那是一个雨夜,他拿着改版后的蚂蚱打野,1杀9死1助攻。原因是,他闪现ER之后,发现自己加上AD的伤害不足以秒杀对面AD。

“什么鸡巴大招。”他一脚踢灭了主机箱。

开始排位,赵乡非选择的是中路和打野。分到中路之后,上路拿了个巨魔,中路只能选择ap。眼看着瑞兹妖姬悉数被ban,赵乡非默默喊了声爷爷,换了个蚂蚱冰雪节的皮肤。

14-5-10,mvp。

赵乡非稍稍改了一下技能顺序,蚂蚱甚至比原来更强了。

第二把,中单瑞兹。

“说了再用是孙子,就不用!”赵乡非小嘴一撅。

4-0-10,mvp。

“你看,没有你,老子一样活得洒脱。”赵乡非又开始潮湿黏腻了。

江北的夜晚,酒过六瓶,吹牛逼大赛开始了。

“乡非啊,你得是多闹心,能拉着陈不直来到鸟不拉屎的哈尔滨。”

“蔡康永说了,我们旅行,不是为了照风景,而是为了看看不同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你滚犊子,老子本来就满脑子肌肉,你再说这些花花肠子,是根本不想让我听懂啊。”

迫于陈不直的淫威,赵乡非坦白,“听说哈尔滨大长腿贼多,我就想来看看。”

陈不直止不住地点头。下午在中央大街,看到那些年轻漂亮的东北小妹儿,腿白且直且长。陈不直没有文化,想不出什么赞美的话语,只好把她们都幻想成台球杆,被自己握在手里,抚摸揉搓把玩。

陈不直喝醉了,说:“我要是能再碰到大白熊,辞了职跟她在一起。”大白熊是初中的女神,长得白净,留短发也好看,五官端正,学习比赵乡非还好,不过毕业之后就断了联系。

想着机会渺茫,陈不直默默干了一杯。

张豆豆喝醉了,听到另外两人在夸赞自己的前女友,默默干了一杯。

赵乡非喝醉了,叫嚣着我怎么可能差酒,也要讲个故事。他讲述了一个主旨叫做“梦里打前女友的现男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的故事。

陈不直摇头晃脑:“你这样讲,我听不懂,读者也看不懂。”

张豆豆抢过酒杯:“就是这个人装了一辈子逼,这次都这样了,还要装,收不回来了。”

赵乡非接着说:“如果还能再见到她,我只要听她说一句话,你们猜是哪一句。”

张豆豆和陈不直异口同声,“我错了。”

赵乡非nonono,是“我输了”。

放下酒杯,赵乡非想,其实是我输了。

聊天南聊海北。三个人说到了年龄的增长,说到了初中的青涩和骑着自行车的姑娘,说到了高中的意气风发和一起打群架的兄弟,却没有人肯开口谈谈近况,谈谈那些苦痛挣扎和命运无奈,谈谈那些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和忍痛放弃的梦想。

说着说着,不知道陈不直脑子里哪根弦儿突然断了,无缘无故地提起了赵乡非和张豆豆都喜欢过的那个仙女儿。张豆豆一脸轻笑,说,你啊,真该罚酒一杯,当初我俩打完仗就说过再也不提这个名字。

陈不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说:“你俩不是都说忘了那天打架的事儿?”自知前一句话失言,他偷偷罚了一杯。

赵乡非和张豆豆都看在眼里,也跟着喝了一杯。

风起又停,深夜的马路上只剩下来往的货车,霓虹灯亮了又暗。三个人心怀着相同的情义,却又有着不同的秘密,避开雷区,喝了一杯又一杯。

深夜一两点,什么都没发生。

阳光毒辣的午后,三个人和张豆豆的女朋友二宝去老道外玩耍。哈尔滨开春之后又回到了夏天,这次赵乡非也没有想到,当然也没有提醒陈不直,两个人晒得叫苦不迭。

出租车里,张豆豆指着一栋烂尾楼,介绍到:“这货,该上玻璃了发现建歪了,想拆发现周围都建好了,下不来台。”又指了指赵乡非“像你。”

赵乡非点点头,这个比喻好。

实在是太晒了,溜达了一会儿,四个人坐公交去了防洪纪念塔吹江风。

防洪纪念塔上有几条警戒线,证明松花江水曾震怒,爬到过这里。

赵乡非不解,苦痛如此,为何纪念。转念他又想起《无间道》里韩琛说的:“有没有去过泰国的葬礼?几个月前,我为我老婆办了一个,请了些大师给她念了三天三夜的经,这三天我没流过一滴眼泪,没想到出殡那天,仵工把棺材抬到了厅里,当时我很生气,很想打人。大师就对我说,这是泰国人的习俗,死去的人搜索,只要有人陪她,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安息了。但我对大师说,我老婆不在棺材里,她可不可以安息?大师马上按住我心里,他说:没问题,你太太在你这里,就行了。刚好这里,就是泰国人打过我一枪的地方。我对自己说,我是回不了头了。”

想完他轻轻地嘲笑了自已一下,嘲笑自己乐此不疲地给难忘记找理由。

晚上,一行四人在洗浴中心打麻将。

二宝开牌看了一眼,马上扣了回去,小声嘀咕道:“我操你妈这牌辣眼睛,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逗得三人哈哈直乐。

赵乡非突然懂了张豆豆。二宝又不好看又没胸腿又粗,张豆豆胡子拉碴满脸痘,两个人纯是王八看绿豆。找一个契合的人,远比找一个好看的人要难。

后来赵乡非与陈不直谈起了这段,陈不直表示不懂,说:“我再也不要跟我破鞋睡一起了,这货他妈的睡觉竟然打呼噜。”

赵乡非默默撤回了,后悔自己与这个下半身支配大脑的人谈哲学。

翌日,高铁站。

什么,怎么又他妈到高铁站了。不是叫哈尔滨遗夜吗,为什么哈勒宾这么快就结束了。

因为确实没什么他妈可写的,作者也很苦恼。

赵乡非极其讨厌返程高铁。出游的高铁,带着他逃出了千疮百孔的达里尼,返程的高铁,以三百多公里的时速带着他再一次扎了回去。

虽然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小四,但这句话我要用,取自《小时代》。

“所以,当我和南湘再次回到上海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觉得它有任何的不同。也许是因为我们仅仅离去了十几天的时间。我所看到的上海,依然像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章鱼,它趴在这块海边的领土上,覆盖着所有盲目的人们,它湿漉漉的黑色触角,触及着这个城市每一个细小的角落。”

车到沈阳,陈不直下车,他到这儿了。

赵乡非跟他一起下车,停车4分,可以抽烟。

赵乡非说:“再见。”吐出最后一口烟圈,走进了车厢。

陈不直说:“再会。”走向出站口。

赵乡非想了想,走出车厢,踩灭了两个人扔掉的烟头,走了回去。

文/赵姐

编辑/二胖

音乐/张豆豆

图/网络

昨天看到一张图片,上面写了一段话。

“直到最后,要和你分别的这一刻来临了。

你还是不知道。

我喜欢你。喜欢过你。还喜欢你。

但你不知道。”

送给你。

赵姐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xianlianggou.net/jbzl/7954.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
  • 热点文章

    • 没有热点文章

    推荐文章

    • 没有推荐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