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人事科的同事去组织面试，应届生里有个浩气的指挥

作者：逆袭的美洲狮

来源：百度剑网3吧

男神可以当，爆照有风险。

指不定哪天你情缘的前任就成了你面试考官。

……我简直要笑瓢了。

指挥祝一路走好，十八年后你大概还能是一条好汉。

古河就是我同事，人事科的。

古河在游戏里是个炮哥，穿着一身没凑齐的儒风校服站着不动，脸上糊着半块面具，能看见的那部分眼观鼻鼻观心凝神屏息，呆滞如纸，简直一个大写的NPC。我跟他打招呼，这孙子竟然也没回我。

嗯，大概是上厕所去了。

摸鱼时间宝贵，我继续做茶馆。做到一半古河回魂，看着我丧心病狂地疯狂殴打茶馆外的小混混，看了半天，问我现在在不在办公室。

我说在。

我继续殴打小混混，打得身心通泰一时无两，说哥们你等五分钟再过来，让我把茶馆做完。

古河：嗯。

他又看了一会。

古河：你这是在做茶馆？你这是打算把太原的混混赶尽杀绝啊？？

我不知道有几个人在人事科待过，那个地方的是地狱副本难度，很能磨练人。

古河已经磨练过了进化成功为我见过的最有时间概念的非人类生物，几乎是掐着点在五分钟结束的时候带着个牛皮纸档案盒到我办公室，问我现在有没有空。

我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古河：后天要复试这批实习生。

我：你们人事科的事找我干什么，有要盖章的文件？直接找领导。

古河：不盖章。你看看这人你有没有印象。

然后翻开档案盒捡了一份简历给我。

我一看上面的二寸证件照，说，嚯，小伙子真精神啊。

古河：……嗯。

我又看简历。名校，学生会的骨干，绩点高，专业也对口。

当了一年的广播站站长，校庆的时候采访了现在已经是省部级领导的谁谁谁和谁谁谁。

自我介绍上还写着：有着出色的组织协调能力和统筹规划能力，善于应对复杂且被动的局面，并有多次在逆境中翻盘的经历，赢得诸多荣誉。

我说：……最后这段话怎么读着有点微妙。

古河：这人我上午见过了。

我：如何？

古河：很紧张，看得出不习惯穿西服。对答方面但是比其他人发挥得好一些。校庆时候当过学生记者这点应该没太大水分，就是套话虚词太多，很滑。

我：你来找我就是跟我说有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准备要过来实习了你看着还不错所以决定内定下来，复试的时候邀我去见见真人顺便打个招呼？

古河：没内定。我觉得我见过这人。

我：懂了。这人是领导七姑八婶的外甥还是侄子？

古河：不是。这是我们服的指挥。

……

妈的我吓得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我是说我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古河是被我一手安利进了剑三坑的。他之前很少玩游戏，LOL都很少玩，所以单是升级就升了两个月，满级那天他师父虎目含泪，泣不成声。

我：这不是终于解脱了么你哭什么？！

古河师父：我带着他去刷精英怪刷个好点的装备，跑地图的时候觉得这人方向感非常奇怪，问他怎么调整方向，他说用键盘上的方向键。

古河师父：我当时如遭雷霆，问他到底会不会用鼠标右键调整视角，古河这瘪犊子玩意沉默了一会，在我面前走了几步，左右转了一会，大轻功飞出去又飞回来，摔死在我面前，密聊跟我说，会了。

古河师父：WTF你塞给我的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我：……是个唐门。

如你所见，古河在游戏里不犀利。何止是不犀利，根本就是很水。我知道这年头很多人想要个小白徒弟，但是这徒弟如果白到古河这种高度，教他实在太费工夫，还不如不教。

古河升级途中磕磕绊绊，遇到了不少好人。打无盐岛的时候几个陌生人组队，有个花姐觉得这个炮实在有趣，对他照顾有加，古河念着这份交情，最后顺应潮流索性试着去求情缘，成了；一个月后再看情缘，没了。

古河去问花姐发生了什么，对方语调轻飘飘的，说对不起，你不是我等的那班车。

……卧槽

古河跟我聊过这事。我们当时不约而同陷入了蜜汁沉默，觉得这年头的偶像剧在台词设计上是不是对广大受众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不良影响；我们当时上学的时候无非是“我想带你看流星雨”，如今满地都是你的他的我的那班车，满地都是老司机，满地都是上错车的人——你们考虑过交通部的压力吗你们？

花姐爱上了浩气的指挥。

浩气的指挥不只有一个，我说的这一个在游戏里是成男天策，姑且叫他北疆。

恶人和浩气分庭抗礼、甚至是恶人更胜一筹的时候，北疆这名字还是很响亮的。我电脑不行，打攻防卡成狗，所以有限的几次也是去古河那儿用他的号上去感受感受气氛；其中一次赶上了北疆指挥，YY里听了一会，感觉中二之气扑面而来，尴尬之情溢于言表，少年人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又要强行耍帅，试图展现英雄豪杰睥睨四方傲视群雄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

平时听领导讲话做会议记录写汇报材料习惯了，冷不丁感受这种又中二又火药味十足的指挥艺术，不是很吃得消。

我：……普通话还是挺标准的。

古河：然而嘴太脏了。

我当时就回头看了古河一眼。古河死情缘还没一周，我看他他就看我，面无表情。这家伙平时除了官方式的微笑之外确实没多少表情，然而那时候看着有点冷硬。

如今我不在他房间里而是在自己办公室，想到这一幕就看向古河，倒是没看出多少冷硬的意思。反而还觉得有点搞笑。

我伸手把学生简历又拿起来看了会：嗯。

我：绩点不错，还玩着游戏，还做学生会？很厉害啊。

言下之意，让古河下次复试的时候旁敲侧击多问一问，看看这简历里到底有没有真正的水分。毕竟大伙都是大学里出来的人，一个广播站挂个虚职，顶个学生会副会长的名，一年下来就是丰厚的素质积分可以拿；苦活交给一年级新生，年终的时候自己填个报告，去学生会干事的会上点个卯。成了。

只要不是真正坐到会长那把椅子上，摸鱼这种事，多做几次都会熟能生巧。

我到晚上下班吃完饭打了战场之后才想起来哪儿对劲。这不能怪我太迟钝了，年底报账是个非常麻烦的且窝心的事，奶奶个腿的我这辈子不想看见发票了。

上班的时候脑子运转过速，烧成了浆糊，下班之后轴不过来，打游戏的时候基本都是放空的。

空了大半个小时才想起来了，赶紧起来打电话给古河。

我：古河！

古河：嗯。

我：你怎么知道那人就是北疆的？听声音？？

古河：他放过照片，删之前清水手快存了，给我看过。

我：………………………………………………………………_(:з」∠)_

清水就死了的前情缘。

我：清水成了没？

古河：单身呢。北疆很受欢迎，她进了他的帮会，但是没什么接触机会。

我：照片还有没有，发给我看看。

古河默了一会：复试的时候你直接过来见真人。我给你排个位置。

我在游戏里是个恶人明教。三次元循规蹈矩太久，游戏里pvp爽快过头，我收不回来，索性就放开一些，杀杀人跑跑商，热衷于内部消化，钟爱喵姐。

我时常滞留帮会种地，帮主说我这形象过于朴实，已经严重影响了新人对明教的印象。算了影响就影响吧，我倒是很想这地里什么时候能直接长出小鱼干来。

——前排求个情缘！胸不巨如何聚人心！腿不长岂不是荒唐！来个喵姐吧！

广告结束。

我跟古河打完电话总觉得换身不对劲。单位里的人年龄断层严重，前两年退休制度改（和谐）革，老一批该走的没走，新一批该上的上不来，不上不下卡在中途，古河跟我先后进来，错过了不少好东西，工作时候跟上学也不一样，多数时间如履薄冰。我安利古河玩剑三的时候跟他约法三章，说好三次元和二次元互不干涉；如今古河游戏里的情敌来了，我总有一种次元壁岌岌可危的不祥预感。

就好像过几天我回老家，我爹会照理问我，儿子啊，你啥时候谈女朋友呢。

我就从包里掏出个南小鸟的抱枕来，说爹啊，我就娶她成吗。

……所以说次元壁这东西轻易别碰，随便一脑补我头皮都要炸了。

后天实习生复试。

今晚上剑三小攻防。

我过完图之后咬了咬牙，加了北疆好友。

北疆自然是不会也加一个莫名其妙不知道哪来的一个对立阵营的明教，我就是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不是在线上。

——我当时进单位，初试过了之后干什么了？

难掩激动，和朋友喝了酒就迅速滚回家整理资料笔记，第二天早起开始整理笔记背诵能用得上的东西：名人名言，时事政治，正面的反面的一些典型案例——以备不时之需。

我没当过指挥，YY里也没怎么听过的指挥全程，但是偶尔看战争沙盘，觉得还是颇有趣味，对能指挥着百多玩家冲锋陷阵同进退的人还是心怀敬意。

北疆上线了。

……卧槽你这个孙子你居然不复习直接来玩游戏了。你让我们恨不能一秒掰成两半来背资料才去面试的前辈的脸往哪放。

我上YY切到浩气的攻防频道，一个个进房间，找到了要找的，找到的时候还愣了一会，醒过神退出来立刻给古河打电话。

我：上游戏，去排洛道；现在还来得及。

古河：干什么？

我：北疆等会指挥洛道的小攻防。

古河排队，我没吃饭，就在他房间里煮泡面。

我们两个都不具备厨艺这种高端技能，吃习惯了，觉得泡面也无所谓。况且泡面又不难吃，顶饱，抗饿，库存充盈，随叫随到。

古河一看洛道人数+，脸立刻就黑了。我拍拍他肩膀说：正常正常，攻防开始之后刷满50的人会一批批退图，晚个十几二十分钟也无所谓。

我这话说得底气不足。因为我平时不打攻防，万没料到最近攻防排队的画风已经这么清奇了，硬着头皮不得不排，指望着最后进图感受下北疆现在的指挥风格。

这种行径说真的，我自己都觉得丢人。就好像我房间里柜子里上面一排肥姑妈，下面一排高达，底下夹层藏着小泽玛利亚——我自己空间我乐得自在，有外人在肯定极其不舒服，而且还会很抗拒。

然而我现在跟古河貌似成了那种发觉弟妹青春期行为古怪就强行进入其房间的神经质兄长一样，仗着有隐身斗篷就肆无忌惮了看着弟妹是怎么将床单披在肩上就cos超人的。

我：……嗯。

我：真排不进去就直接进个野人团打副部好了。

古河：我没有副本装。

我：就是要给你打几个副本装。

古河：我是PVP。

我心道今儿这攻防结束后你愿不愿意打PVP还是个未知数。

古河：进去了。

我切到浩气洛道的攻防频道。

北疆：“——妈的后面的人吃屎吗！我说了聂云进去你们是怂得从娘胎里就没断奶还是喂狗了！”

北疆：“我就这么一步步走过来你们还能跟丢，小脑萎缩了？”

北疆：“——老子说抱团！！抱团听不懂吗！”

北疆：“老子攻防从来不缺人，不干就滚。”

北疆：“法克那个鲸鱼你脑子有，老子说往前突进你给我隐身在那”

我：……古河你隐身干什么。

古河：我电脑卡了。

我：……我调小音量吧。

古河：不用。

是不用。北疆估计是今儿前半段攻防打得不顺，在愤怒地把他今天碰上一个肾虚的二百五这事直接在攻防YY上骂出来之后古河的电脑还卡得跟狗一样。他表示今儿日了狗了，见的都是二百五。

我听着不对：——古河你今天到底干什么了？

古河：没干什么。

古河：面试完退场，我叫北疆给我收拾资料，说下次别穿内增高的皮鞋，太明显了。

我：……

我：约法三章。约法三章。说好的次元壁呢，你吃了么。

古河点头：下不为例。

古河：被人抢了自己妹子，这人就站我面前还自视甚高，我如果真沉得住气未免太不是男人了。

我觉得这事好笑得很，便道：我替北疆说声冤枉。他若是真抢了清水，我去想法杀他；问题是清水忒腼腆了，北疆到现在估计都不知道有个妹子甩了自己情缘要追求他，这锅他背得太亏了。

古河：老子不爽。

我：那就把清水追回来？

古河：没必要。我这样跟半A差不多，有情缘也没法陪着，不耽误别人了。她那边缺人我若是在线最多能凑个数，没法给她挣面子，无所谓了。

我：行啊你。

我：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古河：你问。

我：北疆到底多高？

古河扭头看屏幕上被一群红名绿名淹没的北疆，嘿了一声。

我：……

小攻防的后天，其实还是小攻防的日子；不过我觉得今晚上北疆再去洛道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神仙心也没这么宽好吗。

面试在上午9点开始抽签。古河在会议室里给几个评委发简历和面试题，我给他使个眼色，把抽签的箱子拿到隔壁充当等候区的办公室，主动招呼几个学生过来抽签。

憋了两天啊，我总是见着北疆本尊了。跟想象的差不多，比古河形容的其实要高；不戴眼镜。

挺精神的。

北疆位置靠近门口，摸到签之后不急着拆，摸出烟看着我，笑了笑。

我摆摆手，也笑了笑，让他收回去。

我内心在爆笑。

——看见没！推过老王的堂堂浩气指挥给恶人敬烟了！

我说：复试通过率很高，不用紧张。

北疆：谢谢。我尽力发挥我最好的水平。

……要死了我又绷不住想笑了。

复试通过率必须很高，都是主观题，没客观题。

读一段材料，分析一段材料，发挥一段材料；针对某个问题阐述自身观点，还有一个情景交际。

前面的都不难，最后的情景交际是给人设个两难的选项，看你怎么两头都不得罪。

古河学生时代读了不少遍的曾国藩，说这人在处理天津教案事件的时候各打五十大板把两边的人都得罪了，倒还不如后来李鸿章两边各给五十块糖的办法来得巧妙。

上班之后用的也多是糖多的法子。这些技巧更多得靠工作中逐渐积累，延伸下拿来当考题也是提醒下学生，这世上没多少东西真正黑白分明。

用武侠范儿的话来说，一人孤独，两人便有纷争，三人以上即成江湖。

北疆抽签抽的偏后，我听他读了一段材料，确信这人就算没有正经在广播站待过，肯定也练过；抑扬顿挫节奏感很不错，一篇关于慎独慎微的文章被他读得很有感染力，我听得也挺顺心的，这一题上就先给他过了。

然后他用了点时间思考怎么阐述自己观点。

“慎独才能修身，以齐家平天下。”

我心道，论语么，大路边上的名言，不加分不扣分的存在。

“平天下……”他有点卡了，“额，需要人秉持自我，不为外物所困……”

哈哈哈。

“恩，”他吸了口气，“古代有个著名的建筑学家曾经说过。”

我心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孙子，虚构一个名人名言随便安个知名哲学家的名号，这种伎俩老子写高考作文就在用，一直用到写毕业论文，你就编吧。

“曾经说过，秉持自我，要，”他继续吸气，“……要养浩然正气。”

我手里笔一歪。

“所谓天道不灭，浩气长存，”他突然就说得溜了，“维护正道，幸而不弃。”

卧槽我一个恶人当时就坐不住了好吗。

我咳嗽了一声，就看着他：“……这位著名的建筑学家叫什么？”

“……张玄英。”

——北疆你有胆子下周六我们恶人推穆玄英的时候你当着他的面再把这话说一遍？？？！？

如果我负责今天的大唐晚报，我大概会这样写：

《隔壁家的张叔叔系列》

《南屏积年旧怨，浩气七星内乱，长空惨蒙尘埃——是情仇，还是旧爱》

《张桎辕高呼冤枉》

《爱过》

《张桎辕再次高呼冤枉，表示这事他真的不知道》

《onenightinnanping我留下许多情》

《穆天磊残破的旧日记》

《王遗风一一致信浩气弟子，劝导有识之士速入恶人》

《我想起那天夕阳下的转营,火红的太阳照耀翠绿的帽檐。那是我逝去的青春,恶人生涯能否一片无悔》

《今儿的攻防到底还打不打了》

《问谢渊到底是先攘外还是安内吧》

《还好不姓谢》

复试结束差不多已经中午，几个领导把分数划完就撤了，留我们几个年轻人核算总分。

我跟古河不约而同都先去算北疆的分数。分数安全着陆，只要其他几个人里没有突然高处一截的奇葩分数出来那这事儿就妥了。

我又算了几份就算不下去了。机械的加减乘除是消磨人意志力的大杀器，我朝着古河使个眼色，把最后几份交给其余的几个人，溜出来去洗手间附近抽个烟。

唉。我弹着烟灰叹着气，道：一个恶人违着心给浩气盟的口号评分，这算什么事。

古河：……张玄英。

古河的语调的尾音都歪了，我看他一眼，觉得这三个字够他笑一年。

我：甭笑了这周我上线打大攻防去推张玄英。特么不给你们这些人一些教训你们还不知道恶人为什么这么红。

古河一愣：张玄英能推？

我也愣了：……不能推吗？

我们两个大攻防的经历合起来不超过5此，古河被我问得也不确定了：……大概能推？

我：到底能不能推啊？！？？

“你们两个推什么呢？”

我一扭头，同事C从女士那边的洗手间出来。古河扭头开窗户把烟味往外散。

我：毛、毛毛。

同事C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走了。古河踢了我一脚。

我：你搞什么？

古河：游戏之外听见这两个词太违和了。

我：卧槽违和在哪？推毛毛就推毛毛就腿毛毛就腿……

我：……

我：是挺违和的。

这一批的通过面试的学生不是正式工，严格意义上算是那啥啥代理。

这东西说多了感觉会被抄水表，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十二点半的时候我跟古河商量了一下，感觉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便去通知今天面试的人不用等了：结果得通过官方平台审核发布，到时候会短信到每个人的手机上。

一点的时候我去充当候考区的办公室收拾东西，看见北疆居然还坐在里面。

我：嗯？

北疆站起来，又摸出烟递给我，笑了笑。

我品出点味来了，觉得这场景超出了可乐的范围，已经是有趣了。我就接过烟，凑过去借了个火。

北疆眼睛立刻一亮。

我也笑，说：别多话，下午才有结果。你难道不是随处走走路过回来，就帮我们干了点杂货？

我：唉也不知道今年进来的新人有没有勤快的。

北疆也笑：可不是么。反正我也没事做，你看着什么活我能搭把手我就尽力做，技术不行，体力倒是还能看。

北疆：哥你吃饭了没？我去点个外卖？

我：这个倒不用。

北疆又道：唉，上次大概是得罪了贺科长。

我：他业务水平很高，你平时也得跟着学。忠言逆耳，话难听不一定是坏事。

古河三次元里就姓贺，把前面的古河倒过来，谐个音，再加个字。嗯。

我带北疆进去，看起来上回古河最后那句话让他一直有阴影，看见古河笑得就勉强，贺……

古河：我不是科长。

北疆大声道：古哥！

我心道，……嘿，我这时候改名叫百度还来不来及？

古河也乐了：我觉得我身价瞬间过了亿。

我：挺好，赶紧把上个月你借给我的两万块钱还了吧。看在兄弟一场，利息我给你免了。

古河：我什么时候找你借钱了！

我：你都身价亿了两万块钱你都掏不出来？！你是不是我兄弟？！

古河开始掏兜，掏掏掏掏掏出二十块钱。说：给，二十；帮我买个盒饭。看在兄弟一场，找零的算你的了。

北疆乐得不行：我去吧，时间太晚，你们下午还得上班。

古河：叫他去，你留着干活。

……二十块钱买三个人的盒饭。

我叹气，走出楼，在方圆五百米寻找卖泡面的小超市，摸出手机给古河发短信：你这支开人的方式不行啊。

古河：啧，我总得给北疆道个歉。

你是不是已经觉得古河是个进退有度的好男人了？

太天真了，这家伙是个重度的萝莉控。他第一次去苍云堡看见苍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呆滞的，一身蚩灵的炮哥站在雪地里，看零星几个做门派任务的矮子苍云看了一个多小时，极其谨慎地留言给我，反复修改，字字斟酌，问怎么才能和那种倔强又可爱的生物沟通。

……倔强又可爱。

……………………我觉得我胃里翻滚着我前天吃过的泡面味。

具体情况我们容后再谈，至少目前他还没有犯罪倾向。

而且他现在对真·军娘抱观望的欣赏态度，等着看能不能遇到一个表里如一的也感受感受双人一骑鲜衣怒马长啸江湖的滋味。我觉得这种心态可以鼓励并且继续保持下去，至少比朝着小学生犯罪要强太多了。

还是说现实。

北疆没法待到上班以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可以准备上班报道，所以吃个盒饭也吃得愉快，吃完顺手还把盒子收一块帮忙给丢了。

——废话我怎么可能真的买泡面回来，未来同事就在这儿；泡面档次太低了，我又不是傻了的。

每逢人员更替、新旧交接，人事科都忙成狗。下午三点半左右我收到了短信，是北疆的。他正式收到了通知，这是给我报个信。

我：挺好啊，报道之后哥几个请你吃顿好的，今天这次算亏待了。

北疆：没有，是我占古哥便宜了。

我：……………………………………………………你说话还是多斟酌点。

我那时候通过复试，收到确定可以去单位报道的通知的那天晚上做了什么？

——和交好的弟兄们喝酒。

对就是喝酒。我印象极其深刻，因为我断片之前桌上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瓶子绝对已经摆了半张桌子了。

断片后的记忆有多模糊，断片前的记忆就有多深刻。这也是挺搞笑，而且还挺荒唐。

但是再荒唐也不会通知下来当天就去玩游戏！北疆！没错北疆！我说的就是你！！！

妈的到底是我太落伍了还是这年头的就流行这种表达内心愉悦的方式，老子不服啊，现在的大学生都不用跟同学或者同事或者弟兄们摸鱼打诨吃饭喝酒了？三年一代沟这话果真没错。

我用古河的电脑上线排队小攻防，地图上有人喊话加YY频道，说指挥洛道的是北疆。

我：……这敬业精神若是拿去干办公室，拿个全勤绝对不在话下；说不定还能拿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自己的岗位抛头颅洒热血的感动中国杰出贡献奖，骨灰可以撒进长江的那种。

排队排得晚了。这没办法，下班再上线排队如论如何赶不及开场的那波。

古河加班，回来之后倒是已经进图了，攻防只剩了十分钟。我让他自己炮哥跟着队伍蹭分，开YY，就当听个热闹。

地图上的气氛异常诡异，因为今天的指挥一改往日狂风骤雨腥风血浪的指挥风格，如春风化雨般温暖人心，然而达不到真正春风化雨的效果，简直硬直。

……北疆，北疆你冷不丁就改风格之后真够恶心的你还不如爆粗口呢真他么……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这个孙子。

最后两三分钟结束，洛道硝烟过尽，飒肃潇潇鬼鸣。北疆给自己弟兄的帮会打了个广告，问有没有萌妹子，萌妹子优待多多云云云云，互相笑骂，准备离场。古河的电脑也不是顶配，打攻防屏蔽人物屏蔽得只剩名字，就看见北疆那两个字在前面跳，一堆蓝名在他下面挤挤挨挨挤成一团。

挤着挤着竟然还挤出特效来了。我挑眉看着屏幕上往外铺的煤老板：给北疆放的？指挥福利真多嘿。

古河：……

我反应过来，冷汗立刻下来了。抬头看山盟海誓的电视广告，清水的ID赫然在目。

YY还没关。北疆的一群弟兄起哄了。

北疆：搞什么。

北疆：嘿，老子还挺受欢迎的？

北疆：卧槽别吵，什么也听不见了。

北疆：妈个蛋都来这么一出十个我也不够这群人分的。笑个屁，滚滚滚。

北疆：卧槽你们有什么好可乐的，XX你不是说早就想要个花姐吗，这个给你了。

……

我咳一声：古河？北疆今儿绝对喝酒了。换我我也喝酒。

我：游戏里别招惹他，你们不是一个段位的。你一个都没凑齐的……

我：古河！——

[你已对北疆开启了仇杀。]

如果真是被打死的也就罢了，装分差太多，北疆也无愧于他的盛名，直接对战的感觉彪悍至极，古河被对方直接纵马踩掉了大半的血，基本已经是个死，隐身后——

天策技能我不熟悉，反正当时他隐身了但是没什么用，北疆一枪把他从隐身状态直接抽了出来，抽掉了最后的血皮。

这儿如果有知道的还是请指教一声，先谢了。

我当时看着屏幕上躺尸的炮哥顶着个灰色的ID，洛道背景深红一片，看不到人影只能看见一片片的名字在半空里蹿动，就跟幽灵似的。

不用看也能猜到近聊频道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我：你还不下线？

古河一言不发。YY频道还留在洛道攻防上——这就不是不想听就能听不到的了。

我说：你不是读了很多遍的曾国藩么，避其锋芒、攻其不备知不知道？

我又说：行吧，你跟清水有没有其他联系？Q或者YY什么的？

古河半响后开口：有个YY房间。

皱眉一会儿，又道：麦借我用用。

我带着麦回来之后古河已经退了游戏。清水果然在线，古河戴着耳机木着脸等着对方开口，我插上麦，指F2，朝古河打个手势。

看见没？没玩过游戏的就是麻烦，细枝末节的东西都得临时教，带新手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古河戴着耳机点点头。我看他桌上居然有写了九成的年终总结，咦了一声。古河不想让我就这么拿着抄，不过耳机里出了声，他起身起了一半硬生生坐回去。

我也没打算照抄，毕竟两个科室一整年里重合的工作也就一两成。不过我得看看他思想总结那部分是怎么展开的，他写报告一把好手，反正年年我都抄他的，不差这一回。

我看了一会，总觉得古河那耳机漏音，实在忍不住了，把那笔记翻过一页，空白页面上重新写：哭了？

古河电脑屏幕下面一摞A4打印纸，也抽一张写：对。想想办法。

我脑子要炸了：你他么倒是安慰两句？！！！！

古河愣了一会，写道：我不会。

你不会就不会吧，反正老子仁至义尽；麦都给你了，连个妹子都哄不好你明儿就自己吃了自己吧。

我回自己房间开电脑上游戏，还好帮主在线。

我：帮主。

帮主：二傻你今天打不打33？

我：……法克老子叫无量，我什么时候改名叫这逗逼名字了？？

帮主：帮会里来了一个新手明教，他给我背了一遍你们的《大光明录》，无量净土前面那一句不是十二常宝么。

我：说正事。

帮主：你说。

我：我要退帮。

帮主：行啊，这回退一周还是退两周。

我：……你这个周期性收养流浪儿童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帮主：我是周期性拾荒。

我：我朋友惹麻烦了，我肯定是要帮他的，到时候名字下还挂着帮会名不合适。

帮主：你朋友是浩气还是恶人？

我：浩气。

帮主：让他转阵营。

我：他转了也不会来你这儿。

帮主：那你还在我眼前干什么？滚。

……真是个愉快的退帮过程。（棒读

北疆下周一来单位正式报到，按照他这个两次面试间隙里还不忘上线攻防的脾气，估计整个周末都能逮着。

打听好一些事，做好一些前期准备，第二天该上班上班，唯独忘了一件事。

——忘了周五是整整一周里最忙的日子这事了。等我把最后几个邮件回完回家开电脑居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我上线还没喘口气，一行紫字密到我这儿，是古河的。

古河：组我。

我组完一看，他在唐门密室。

我：……你跑那儿去干什么。

古河：我被悬赏了，你神行过来杀我，赏金记得给我一半。我没钱修装备了。

我：你现在还有帮会没？

古河：被踢了。

我：好。你在唐无言那儿等我。

神行过去之后，先交易给他一些金。

古河：用不了这么多。

我：这是上次你借我的盒饭钱。

古河：你怎么还记得这事。

古河：我记得你给你二十块你就给我两千金？现在的金价已经这么诡诞了？

我：卧槽你到底要不要？

收了。

我：先别到唐无言那儿修，我杀你再说。

古河：行。

我：脱。

古河：恩？

我：脱衣服。

古河：……我这儿已经有两千金了我觉得你杀我造成的装备磨损也就那样了，再修也不会把这两千金修成负数。装备什么的我还是穿着。

我：开玩笑啊，这是我跑商挣的钱，是要花在刀刃上的，我这是给你省一次修理费你知足吧。

我：卧槽我今天加班累成狗了你到底脱不脱了你不脱我睡觉去了。

古河：我怎么这么不乐意呢。

我：我乐意就行。

如法炮制，到周六傍晚的时候我们两个手头上的钱数真是，挺多的。

感谢组织，感谢北疆，感谢人傻钱多的浩气。我看着我兜里那些钱已经难掩激动了。

……早知道赚钱这么简单我为什么不早早地把古河推出去吸引仇恨，我真傻啊……

古河：你这两天杀我次数太多，悬赏都落到一个人手里太不正常，估计已经引起注意了。

我：无妨。明早早起记得去排恶人谷的地图，我们赶中午场。

古河：你电脑不是不行么。

我：我去网吧。

古河：OK

我：恶人谷地图对你来说遍地红名，你这ID在浩气里已经很扎眼，尽量早去，找个地图角落先躲着。

古河：如果是已经焦点了我的人，单纯拉开距离能成？？

我：……你问我我也……

我：反正也是试试。运气好的话杀一次北疆，这事就能揭过一页；运气不好杀不死北疆，这事也算是揭过一页。

古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然。

古河：这两个号过了今天都不能用了，你之后是重新练个明教还是怎样？

我：过了今天再说。脑子不够用。

古河：脑子不够用？

我：我年终总结才写了一千字，焦虑得很；这事儿成或不成，晚上老子都不奉陪了。

谷内守卫抬头看看，日头如烈焰，焚烧大地，撩起无形狼烟。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便垂下视线，遥遥看着恶人谷谷口的人群。江湖弟子老江湖，自己一身红衣，本是为了快意恩仇才进的谷，其实还没体会到多少江湖的豪侠风貌；可惜了，枉费自己还在王遗风老匹夫那儿费了口舌，看来今日就要交代在这儿，再无缘三生之路了。

恍惚里却浑身一震，仿佛听闻虚空里擂起战鼓！

守卫精神一振，口中呼喝有声，擒刀上前，不过走了一步便感觉有千钧重压在脊背；对面人潮原本是缭乱颜色，此刻粉黛千重半数转为漆黑，无数重盾立于地面；身后倒是有些箭矢飞芒如群星胡飒纷至，一触到盾便诡诞地折返回来，激起一些新血泼于恶人谷的地面。

守卫头颅滴溜溜滚落在地上，然后滚到草丛里，环眼圆整着，龇牙咧口，像是还蓄着力气。有人声呼浩气二字，便踏过他身体走过甬道，纷纷攘攘，如溯游的鱼群。然而又不像鱼群，那人中有的还骑着马，威风极了。

有些谷里的守卫看着一些在王遗风面前发过誓言的红衣客踏着云飞掠头顶，有持双剑者飞旋踏飒，有持双刀者暴起直取首级，亦有持长枪者虚握缰绳兀立——甲胄的铁片紧贴着皮肤，纵马则马长嘶，持枪则胄鸣响。身前身后倒是都有些相仿的一等一的江湖英雄，杀出相仿的一片血红。

不知不觉就已经延伸了一条长长血路。米丽古丽守着岩石而不屈，但已经是强弩之末。两侧人马都现了疲态，有红衣兜帽的刀客潜在上方，堪堪避开人群。米丽古丽倒下的一瞬，身上的珠玉都叮叮作响。她眼角柔美，明明是死亡，倒像是睡下去了，挥袖一转，手如柔荑，指甲上涂着单薄的豆蔻，艳丽非凡，红色豆蔻跟着指尖一绕，就轻轻巧巧取走周围一圈人的性命，多带了这一些人陪她走地府一遭。

浩气的圈子一瞬间显得单薄了一层，有持枪者振臂，便立刻有人补充进来。垂死中的守卫虚妄只能抬头，他喉管被割开，此刻呼吸声粗重如破旧的风箱一般。

他看见早先那兜帽的刀客动了动位置。

持枪的浩气天策在余波中未能完全幸免，此刻身形一晃，倒像是被同伴用勾爪牵引着陡然往外拽了两丈。他大吃一惊，觉得上方一凉，也抬头。

他抬头时候被烈日刺了双目，眯着眼隐隐看见一个影子带着双刀，刀锋折射烈日的白光，正落在自己天策军服遮掩的脖颈。

死了。

谁死了？当然是我死了。

差了一点还是没能把掉了三分之一血的北疆干掉，可惜了古河的助攻。这点距离不能一击必杀就彻底完蛋，北疆身后的奶至少二十个，随便起个针给个蝶他的血就跟井喷一样咕噜噜往上冒。

我跟古河两个立刻都下了线。我觉得古河的炮哥相当一段时间内在浩气里都会恶名远扬，当时混乱中加他进队的人多回忆一会总能想起来点什么。

我这时候还在网吧里，看看卡里还有点时间，就去B站看跳宅舞的小姑娘，顺便给古河打电话。

我：古河？

古河：恩。

我：这次攻防最后还得是浩气赢。

古河：对。

我：所以你虽然反水一次，但是无伤大局；可惜没能真杀一次北疆。

古河：已经够了。

我：多问一句，你再练满新号之后还是进恶人算了。

古河：我生是浩气的人，死是浩气的死人。

我：……谢渊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古河：这是个习惯问题。

我：行啊，晚上吃什么？

古河：泡面。

我：……老子没你这个兄弟。

古河：现在还来得及补午饭，你是吃烤肉还是自助。

我立刻下线。

周一北疆来报道。我周日晚上连夜赶年终报告，这孙子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加我，问我用不用穿西服。

……北疆你艺名是不是不给别人添麻烦不舒服斯基。

我：北疆，我们单位是信访办还是值班室？

北疆：都不是

我：你进的是公安系统还是系统？

北疆：都不是

我：那你穿什么西服。西服或者制服要么是给大领导看的，要么是给看的；你现在也不是被借调到服务大厅，西服过于严谨，你那天来面试也见了单位的其他正常上班的人，比着他们的样子照葫芦画瓢，OK？

北疆：好。

我叹口气。

我：你们分到哪个科室不是人事科说了算，古河跟你们直接接触，但也只负责上传下达；安排你在哪儿，你就在哪儿安分待着。

北疆大概是觉得跟其他人比起来我还算是个同龄人，再回的时候还跟我套起近乎来了。

北疆：我觉得我挺擅长跟其他人打成一片的，放心吧哥。

……我怎么这么想打死你呢。

新人报道是人事科的活。周一我也忙，一上午都没见着古河，中午下班时候路过人事科的办公室，终于看见了他。

古河看见我，点点头。北疆也在，一副“我是新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任凭前辈敲打锻炼”的懵懂纯良表情。

我：吃饭去？

古河：等一会。

我：有什么好等的。已经下班了。

古河：北疆的档案里缺个东西。

我：噢哦，缺报考登记表还是招生体检表？

古河：不。缺入学登记表。

北疆继续一脸懵懂的纯良表情继续看我们。写作懵懂读作懵逼，一个大写的茫然。我知道他是真没听懂。

电话响，古河跟那边往来几句，扣下了，对北疆说：你们学校没做入学登记，你明后天回学校找辅导员要一份入学花名册，盖章给我一份。

北疆：……入学花名册？

北疆：要这个干什么？

我一乐：程序上的东西要得多了，比如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得写年终总结这种没意义的东西，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少说多做，想那么多干什么，又不会害了你。

我其实还能给他举个例子：每天做阵营日常有意义没意义？有意思没意思？没意思。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少说多做，想那么多干什么，又不会害了你。——游戏里的人生不也得靠威望战阶慢慢积累等着哪天来换装备？一样道理，只不过现实里这些积累起来的东西不能直接设置来显示在你视野之内罢了。

北疆的饭卡还得两天才能办下来，今天吃饭时间还算充裕，我跟古河沟通了下，带北疆多走了一条街，去一家中式快餐。

除了贵，跟食堂也差不错么。

古河去了洗手间，北疆拿了个餐盘去排队，走了两步退回来，问我：古哥吃饭有忌讳的没？

……你怎么不问我有忌讳的没？我也是你前辈怎么感觉他在你心里这么高威严？？我不服？？？

我耸耸肩：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们两个都不是清真。

北疆笑了笑，居然还不好意思了。

我：别笑了，真有心你就去要一份酸菜鱼。

北疆笑道：我刚才看了，今天没酸菜鱼，只有麻辣鱼。

我：麻辣鱼也行。

北疆：辣的也行？不忌口啊？

我：古河是布依族的，你说他忌不忌口。

北疆一愣。

我：少年我跟你讲，系统内有个词叫“民主少女”，升迁调动都有优势。“民主”就是不是党员而是民主党派，“少”是少数民族，“女”就是女的。具体不跟你解释了，古河虽然是男的但是已经占了一半以上，以后会升得很快你倒是也学着点，千万别得罪他。

我又强调一遍：听见没？别得罪他。

北疆走了会神，嘿了一声：我只知道少数民族高考能加分。

我：……你就这点出戏。

改个地方，应该是“无知少女”

和。

补整个季度的党支部民主生活会会议纪要补得现在开口闭口都是民主，我的锅

吃饭的时候古河生冷不忌，有什么吃什么，北疆看我一眼，表示感激；我坦坦荡荡看回去。

古河吃了一半，顿了顿，道：北疆你下次再吃饭，跟我们两个错开时间。

北疆一愣。

我嘿了一声。

我：他这是教你呢。你们这批新进来的人也不少，你老是跟我们两个待一块，容易出事。

我：假如你是同一批进来的新人会怎么看？呦吼？那个小子第一天就知道跟领导套近乎啊，把哥几个都不当人了？

我：北疆你记着，跟你们同一批的人打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你今天中午算是有事耽搁，下不为例；饭卡办好之后你去跟其他新人打招呼一块去食堂吃饭。

北疆还没回过神。我看着他也觉得可乐了：你不是说挺擅长跟其他人打成一片么。

北疆吸口气，郑重道：好。

晚上的时候我问古河，北疆今天状态到底如何。

古河：你自己上班第一天什么状态，他就是什么状态。

我：我第一天上班就跟大一刚开学似的。

古河：都一样。

我指指电脑：你想好练什么新号没？

古河：没有。

我诚恳地看着他：你练个奶吧。

其实我挺想让古河玩新爹长歌的：进可战退可守，上能到九天揽月，下能在五洋蒙圈。

长歌那个懵逼圈啊真的是……唉……

古河斩钉截铁道：不玩。

我：……你也太坚决了，好歹创个人物感受一下门派任务适应下技能再说。

古河：你难道想玩长歌？你想玩你来。

我还真不想。

这个跟技能强不强或者是不是奶没关系，长歌门这个学而优则仕的门派理念在我们两个看来真是迷之尴尬，有一种现实中已经如此艰难了玩个游戏还得被孔老夫子耳提面命的挫败感。

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古河：怎么想起来让我改治疗了。

我：你看哪个副本门口喊人是要DPS的，不是要奶就是要T；要奶的居多。治疗职业总是缺口，这叫市场需求。

古河：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都快出来了。

我：你还真说对了，玩奶玩得好就能多打副本，多拿工资，更早走上出任CEO迎娶白富美的人生巅峰。

古河摆摆手，示意我不用说了。他也知道再反驳自己是个PVP不打副本什么的北疆这个ID又快冒出来了。谁让他不改阵营来着。

古河沉思良久：哪个更好上手？

我：都好上手，玩好都难。

我：五毒群疗据说很不错，你先试试这个。最低限度感受下轻功呗。

十五分钟后，角色出稻香村进五毒地图，我们看着屏幕上一个成年男性伴随着紫色的小蝴蝶翩跹飞越翠绿的湖泊，陷入了迷之沉默。

我：……换下一个。

治疗就那么几个，五毒不行换万花。

古河：……攻击距离……

我：你一个鲸鱼过来的人你忍一忍。

古河：……攻击距离……

我：丐帮除了棍子还直接赤手空拳揍人呢你至少手里还有个笔。

古河：……也太短了……

不是太短了，而是太难了。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只要技术过硬，飞花捻叶皆可伤人。万花对古河来说不是突然缩短的攻击距离这么简单，他得度过相当一段时间的新手期才能学起来。

我就担心这个，要不也不会先给他推荐了五毒。再怎么说官方门派那儿也是有难度系数的，万花对古河这菜鸟来说是超纲题。

我：嗨又不是生死选择你慢慢琢磨就是了反正还有个七……

我说完了才想起来七秀没成男体型。

古河：……正太吗。

我：……你慢慢考虑，我先回我屋了。

我回来之后开自己电脑上游戏准备捏人。

然而选门派的时候也陷入了沉思。

……因为我只会明教。

男人都有军旅情节，我想了想天策，脑补了一会红衣银甲叱咤江湖，开始动心，然后想起了天策的轻功。

男人渴望商业上成功坐拥金山笑看风云，我想了想藏剑，脑补了一会全身贴金的感觉，开始动心，然后想起了藏剑山庄还叫读条山庄。

男人无不愿抛弃红尘琐事，以江湖之豪强纵酒狂笑行侠仗义，我想了想丐帮，还没开始脑补，就莫名其妙感到了单身的孤独……

其他门派对我来说也是一扇扇崭新的大门，到底是推还是不推还真是个问题。按理来说尝试新门派感受新技能还是挺有趣的，但是我懒。

——对吧！真是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人瞠目结舌无法反驳的理由！

男子汉大丈夫，说明教就明教，换什么换，不换了。我捏完脸造完人进稻香村出稻香村去见我亲切且熟悉的掌门人，亲切地和他打招呼，兴致勃勃做门派任务，哼着歌调好熟悉的技能快捷键用熟悉的大轻功一路顺利直至我来到古老而壮阔的老长安。

阳宝哥那儿有个扶摇有个跳楼成就，我看着自己等级能接了，就去了长蛇谷。阿蛛还是嗔怒娇俏，我其实挺喜欢这妹子的个性，跳上去找阳宝哥，看见还有个比我高两级的唐门在做任务。

我一看ID冷不丁浑身一震。

我：……那位炮哥先留步。

我：我不是什么坏人。

我：诶我突然想不起来了，三严三实是怎么说的来着？

炮哥：严以修身、严以用权、严以律己，又谋事要实、创业要实、做人要实。

我：……是哦，毛主席在七届三中全会上提出两个务必的时候说的那个什么什么什么

炮哥：他是七届二中全会上提的。

我：啊对，你看我这脑。嗯。

我：……

炮：……

我：中国医改！

炮：破冰前行。

我：四个全面！

炮：民族复兴

我：补短板？

炮：着力解决发展不平衡问题

我：防风险？

炮：着力增强风险防控意识和能力

我：稳增长！

炮：调结构。

我：促经济！

炮：保民生。

我：是你吧！！！！！！！！！！！！！

炮：……

我：说好的奶呢？！？？！？！！？！？！！！！！！！？？？？？？？？？？？？

我：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五七万长歌结果你又练了唐门？！？？？！！！！

古河：唐门轻功比较顺手……

我：那是你摔死无数次之后的顺手。你的修理费都够买矿车装了。

古河：我对这些技能熟悉，升级起来也快，一周内就可以重新满级。

古河：总之就唐门了。鲸鱼挺好的。

古河：而且我还没试过用田螺心法，不愁没有新东西可以学。

我：不不不不不不你先把鲸鱼学好就行了。你上次连飞星都不放就冲过去打我整个人都惊呆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脆？你是远程啊哥。

古河：现在知道了。

古河：你有没有熟悉的人是修惊羽诀的？最好是PVP。

我：想要师父？

古河：能学就行，不求名分。

我：我现在不好直接去联系之前的人了，你直接发广告吧。

古河：在哪发？

我：左下角找那个合掌的图标，点开。

古河：那，怎么写比较有效果的？

我：只要你不写三严三实，怎么写都是有效果的。

我：刚才有人路过长蛇谷，我觉得他看见近聊频道后整个世界观都会粉碎性骨折。拜师之后你干脆就装高冷吧，这样还比较正常一点。

我：哦对了，拜师的时候别太盲目了，最好还是能空一个位置。满九十级你就去各个主城看别人怎么切磋的，如果有犀利的鲸鱼，别犹豫，冲上去直接抱大腿吧。

古河：恩。我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跟别人切磋？

我：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

古河：好。

[我观阁下英姿勃发，可敢与我一战？]

我：

我：……古河

我：古河你知不知道身为一个明教看待你这种做法，仿佛看到作死二字在你背后冉冉升起……

我：来我教你个词，叫做“翻滚吧，娃娃鱼！”

古河：赶紧确定，切磋等待也是限时的。打一次试试。

一分钟后。

古河：……我是怎么死的。

我：作死的。

古河：你隐身我还怎么拉开距离？你不是说我是远程吗？

我：圣火昭昭，圣火耀耀，有个唐门，把它吃掉

古河：这是什么？

我：我原来那个帮会的劫镖口号。

古河：明教是不是克制惊羽诀？

我：你才知道啊？？？

古河：wait

我：哦？拜师信息有反馈了？

古河：对。

我：那你忙吧，我去升个级。

我还没来得及轻功离开长蛇谷，古河又道：其实你可以考虑上你原来的号看看。

我当即就飞不出去了：……恩？

古河：你当时在恶人谷砍一个浩气的天策，天经地义，无可厚非；最大的疑点也不过是之前拿了我数次悬赏。

古河：我们两个在游戏里都是小角色。就像你上次说的，我跟北疆不是一个段位，他能记住胜或者败的攻防，记住同袍手足或者能在他枪下走过三遭的对手；我们对他有杀意，在他眼里估计完全不成气候。

古河：说难听点，你记得你每次打死的苍蝇长什么样子吗？

我：有理。

我：有理是有理了不过也真够难听的……

古河：现在过去风头了，他那边的人查不到我有什么亲友，也没有帮会可觅，逐渐就不会放在心上。你那个号平时跟我没太多交集，赌一把，现在是安全。

我：承你吉言，我等会上去看看。

我：跟你联系要收徒的人到底什么门派？

古河：看不到，只有ID。

我：加好友。

古河：他问我现在有帮会没有。

我：是中浩就加呗，无所谓了。确实有人一边收徒一边给自己帮会也招人的。

我：我先撤，大号如果安全我再组你。

小退，重新返回人物选择界面，点了满级的喵哥。说真的我还真没经历过这种上自己账号还偷偷摸摸的感觉，真够古怪的。

不过重新看见破军校服的感觉真他么亲切啊。人物界面该有的挂件和声望都在，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我在恶人谷上线，也没感觉满世界的人都准备来杀我，索性放开胆子一路从龙门荒漠溜达到成都。成都依然有土豪在烧地图，烧得我一帧一帧地艰难挪动，心说年底了成都干脆也相应政策禁放烟火爆竹好了。

一路安全。

这回是真放心了。我立刻组了古河，发现他还在老长安。很好嘛，余半仙就在我身后，方便方便。

我找到他的时候这家伙ID下面已经多了个帮会名，没看见旁边有其他人。

我落在山头上，朝着下面的人打招呼：嗨。

其实我看他重新回归蚩灵还觉得挺有趣的，便笑道：嗨，那边的小炮，你要跟我回大漠吗？

古河：又是跳楼成就？

我：可不是么。

我：我说，你这个帮会名我怎么觉得挺眼熟的……你师父什么门派？

古河：唐门。鲸鱼成女。

我：挺好挺好。……嘿怪事了我还是觉得我在哪见过你这个帮会……

古河：我刚才查兵甲了，没查到。

我：你新师父呢？

古河：给了我一堆丸子，已经撤了，说明天再来。

我挠头。

这个莫名其妙的既视感一直持续到我带他刷了一次三才阵下线都没消停。

到我睡觉都没消停。

第二天我睡醒了才陡然醒悟过来。原来我不是见过这帮会名，而是听过——上周四北疆在洛道指挥攻防到结束，清水给他点燃海誓山盟之前，这人那时候正给他兄弟帮会打广告呢，那帮会名，可不就是这个。

……万恶的墨菲定律。

上午没空去人事科，倒是复印资料的时候见着北疆了。上班的时候还考虑北疆和他那个兄弟帮会总让我有人格分裂的崩溃感，决定这事放到晚上再去跟古河沟通。

北疆在复印机琢磨怎么印双面。他要摆脱他那一身的学生气质估计还得两个月，不过平时看身边人的面貌看多了，偶尔看见个学生还是很舒服的。

我：弄完没？

北疆有点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复印出来非常黑。

我：调浓度。

我：……算了你靠边站。

北疆看我调复印机的时候有种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的僵硬感。我看着好笑，道：新科室的人难道还排挤你了？怎么这么紧张。

北疆苦笑：科长挺好的，说我是年轻人，还加了我让我进了办公室的群；可惜年龄差距太大，办公室里或者群里我实在插不上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问他哪个科室的，北疆报了个名。我一听还不错，远离核心，那儿还有自己的独立财务。

北疆在复印机的机械声里叹气：周围人聊天聊的都是自己孩子今年初中最后一年了或者高中最后一年了该报哪个学校，我怎么知道，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北疆：搞笑了，我只能他们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我：哦，问你什么了？

北疆无奈摊手：也没什么，就问我多大了哪毕业的现在住哪父母是本地的不是现在住的自己房子还是租的之类之类之类之类

我：……嘿？

我：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北疆被我笑得毛都快竖起来了：——哥你笑什么了呢？

我亲切地拍他肩膀：小子你的春天要来了。

我可以对圣火发誓，我，一个正直的明教弟子，并没有在对我身边这个中原人幸灾乐祸。我只是单纯地因为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你家而感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办公室里永远都有一群古道热肠的阿姨，你单身你不着急她着急，她不是假着急她是真着急，你还不好跟她解释说自己现在还不想成家——毕竟父辈的人搁到现在你现在这年纪不仅仅是成家了，儿子都满地乱跑会打酱油了。

还有一种人是被迫着不得不先把你情况摸清楚。他们是真不想掺和你跟谁的恋爱问题，但他们身上担负着任务。（笑

这事儿古河比我有发言权，因为我熟悉的圈子里，有两拨人每年都被这任务压着，他们要么分布在各单位的人事科，要么就在党校里当班主任。

我当时估计是笑得过于灿烂了，北疆一脸“这人是不是没吃药”的表情惊愕盯着我，我再拍拍他肩膀，“你是不是还没交你那什么什么表格？档案里缺的那个。”

北疆：“……入学花名册？”

北疆：“今天盖章，明天才能交到人事那边。怎么了？”

我：“交的时候做好心理准备，你古哥这两天会趁着办公室其他人不在的时候，以漫不经心的姿态假装不经意地问你现在是不是单身。”

北疆眼睛一瞬间都圆了：“你说他问我单单单——？！？？”

我看他这表情，乐了。

我心说小子，你看你不懂了吧。——怎样才能最方面快捷全面地了解一个人？看简历，看档案。新人的简历档案短期内都搁在哪儿？人事科。其他单位或者本单位的人听说有不错的小伙子新来了，最直接是拜托谁来替自家姑娘留个意？拜托人事科科长。人事科科长才懒得做这些事，把活再下放给谁？

——可不就是古河么。

嘿，我都能想象到当时是个什么情景了。

人事科科长：“小贺啊，我战友家姑娘如何如何了，新来的那谁谁谁，你帮我问问情况哈。”

古河：“……好的。”

我想到这儿忍不住继续嘿嘿嘿嘿并且朝北疆投以鼓励的眼神。我其实挺理解他的，毕竟游戏里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烂漫情怀根深蒂固，对老一辈这一套肯定吃不消。

北疆涨红着脸等着他那些资料复印完，朝我点个头，走了。

下午我做表格耽误了点时间，晚上吃了饭直接回自己房间去找游戏里找古河。

他在金水镇做任务，我组对之后看到队伍里还有个陌生的唐门，猜测这就是古河的新师父；到了地图找到人，一问之下，果真如此。

炮姐叫云图。我对各门派的武器挺感兴趣，唐门武器有的好看，有的极尽奇葩之能；这姑娘手里的千机匣好像是自己拓印的，很对我胃口。

除此之外我只记住了她白发单马尾。

——这不能怪我，我平时又不去过外观商城，白衣在我眼里就是白衣，还能有什么区别？

反正你现在先记着云图这两个字就好。不容易啊，到这时候真女主才显山露水，累死我了。

我玩剑三之前对明教的概念只停留在《倚天屠龙记》上。小昭是我初恋，我当时读小说读到后面，小昭甘心去做了波斯明教总坛的圣女教主，边说边哭边笑，张无忌抱着她轻柔的身子坐在自己的膝上，心涩心痛心酸，又怜又伤，就俯身亲吻她嘴唇。

我当时大概还是个初中生，初一还是初二来着，想不起来了。反正看书看了一半，就觉得心里突然一热，心跳就快了，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这世上有一种女人，你乍一看是普通的，但是再一看竟是珠玉蒙尘。你把这珠玉上的灰尘都擦干净了，眼前一亮，发现它是果真的好看：光彩照人温润可爱小小的一个，被你捧在手心里。

你看着就不由自主地微笑，觉得自己若还是个男人，就得保护好它，既不能叫别人觊觎了去，偶尔还偏偏得故意显露外界一些，让其他人羡慕你有这等好的本事，可将美玉拥入掌中。

古河的爱情史我不知道。我教他玩剑三之前这人简直是过的修行一般的生活，三点一线，枯燥乏味。好在欣赏美的眼光毕竟是有的，我给他讲喵姐的大胸美腿多么棒多么棒，他也知道点头赞同我观点。

我到金水镇，找到古河跟他打个招呼，炮姐传完功，教他重新整理自己的技能快捷键。我无事可做，就在旁边溜达。

云图：喵哥有点闲啊。

我一乐：姑娘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奇才，要跟我回恶人谷吗？

别误会。我当时还忌讳她是北疆兄弟帮会中人这事，正打算探探面前这浩气的口风。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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